《扫黑·决不放弃》给我们带来了一部不太一样的扫黑题材作品,该片目前正在热映。
除了肖央范丞丞“师徒”组合的惊喜,影片也在一场陈年冤案的澄清中揭开了多面的人性。
本片导演是执导过大热剧集《扫黑风暴》的五百,这次重回大银幕继续扫黑题材,他如何为我们带来故事和主题上的新意,在热门作品的背后,他又如何看待创作者与作品及观众之间的关系。
本期【大咖讲述】,小万与导演五百聊了聊《扫黑·决不放弃》的幕后历程以及更多的创作感受,一起来看。
Q1:比起剧集更专注人的方面
小万:《扫黑·决不放弃》是时隔5年的电影新作,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重回大银幕?
五百:扫黑题材很早就找到我,先拍了《扫黑风暴》的剧, 再回来拍这部电影 。这个故事的切入点也是那部剧里没有涉及的,所以把它单独拿出来做了电影。
小万:之前 《扫黑风暴》以及这次的《扫黑·决不放弃》可能也让很多观众产生联想,您认为这两部作品的不同在哪里?
五百:剧毕竟是剧,它可以展开,有很多细节、有很多支线都可以讲得比较完整。 电影的话,我主要是聚焦体制内的 刑警李南北 (肖央 饰) 面对扫黑的阻力和压力的问题。 他就是国内千千万的、非常普通的刑警,面对这样的事他要用怎样的处理方式。
这是和剧最大的一个区别,就是 (人物) 更接地气,对于 整个案子的处理方式,也是有一些比较大的变化,从抗拒到到接受,然后再到主动。
小万:所以在这个主角的设置上,和之前的一些扫黑题材就不太一样。
五百:他 (李南北) 一开始的主动性并不高,是以稳妥为主, 他也不叫徒弟去,因为水太深,阎王在你名上咔一下,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。 后来是因为经历过刘小满事件,把冤案了解完之后,他觉得作为警察的最根本的初心还是不能忘,过不了自己那关。
以及他整个家庭都面临威胁,他的老婆、孩子,这是很容易面临的一个危险,很多人的软肋都是家人,所以他才有了转变。
Q2:人最大的牺牲是情感的牺牲
小万:这次的故事我们看到既有扫黑的故事线,也有您此前擅长的悬疑故事线,在您看来这部新作风格和类型是什么?
五百:还是一个更偏情感的 (故事) 吧。 至于悬疑,这次我没太要怎么去做,现在观众也都很聪明,你也藏不住,而且本身这也不是一个推理、侦破的戏,不是刑侦,悬疑这块就很难去 (写) 。
主要还是整个人心态的变化,当事人、受害者和这个执法者,“伞”也好,“黑”也好,平常老百姓也好,还是做人本身的一个故事。我觉得这比较简单直接、容易共情, 大家一看也都懂。在做换位思考的时候,大家应该会有一些反思吧。
小万:刚才讲到肖央的角色,比较接地气,也和传统警察形象不太一样。 所以当初在构思这个角色的时候,有做哪些专门的设计?
五百:当时我去采访的时候,有一个专案组的组长,讲述他自己整个破案过程,激情澎湃地 给我讲过一个案子。他认为把这个案子收尾做完之后,他这辈子就没白当警察,就觉得以后再有什么都ok了,那真是非常有激情,故事本身也是非常澎湃,非常有力量的。
但到后来,他的专案组里面有一个非常年轻的组员犯了错误,这个事可能一直让他比较懊恼、比较窝火。 所以他说,你把一个案子给办掉、办完,一直到结束、完美的收尾,就已经很厉害了,别说还想立个功之类的, 没那么容易,也没那么简单。
所以像 (影片里) 比较年轻的俞青 (范丞丞 饰) 一上来是可以这样想的,他可能会觉得不就是破案嘛,抓个人嘛,但实际过程中的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复杂以及处理起来的难度,有时不是靠努力就能解决的,也不是靠一腔热血可以解决的。它得靠一些智慧,靠一些“上层设计”,才能最终把这个问题解决掉。
其实李南北最主要的牺牲,有时候不是牺牲生命,是要牺牲自己的情感。就是说 当他和段毅 (余皑磊 饰) 情感浓厚的时候,与其他朋友感情浓厚时,但发现你要办案的目标就是他的时候,你可以选择放弃退出不干的,或者是装傻,对吧? 这是最容易出现的一种形态,到那个时候对自己的考验比较 大。
小万:讲到 采风, 影片选择一起十年冤案为切口,也是来自于真实的案例吗?
五百:有原型,包括最近好多短视频也有说 ,关了好多年的这种冤案 然后再平反。这种案子在当年是有的,要不然为什么要倒查呢, 咱们扫黑说倒查二十年三十年,为什么要倒查那么久的原因就是之前有的决定是特别草率去做的 ,也是为了找回真正的公平公正。
Q3:范丞丞的成长非常快
小万:刚才说到肖央,演员方面另外一个主演就是范丞丞,他也出演了你 监制的《门锁》,那时还是电影新人 ,这几年也是一步步成长到现在,你如何评价他的表现?
五百: 这次表现非常好,丞丞 这几年成长很快。拍这个戏的时候,他好像只演了《门锁》。 他很努力很聪明,拍《门锁》的时候,那个人物的状态,一跟他讲他就懂,这个戏 也是,就是那种愣头青,一腔热血 (的状态) 。
因为 年轻,我觉得年轻的时候可能都差不多,年轻时候的李南北可能是那样,年轻时候段毅可能也是那样,包括李诚儒演的局长,当年都是这样的心态。 但是为什么在过程中逐渐走偏了,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迷失了,这是个问题 。
小万:所以 范丞丞也是因为他本人的年纪,更能够和角色的状态有一个比较好的契合。
五百:对, 他是刚刚好。 而且丞丞还比较高,比较像戏里那种拼命的、 很着急地要把生奉献给警察事业的那种 鲁莽的状态,但他又要跟一个中年的甚至老油条感觉的人搭档。 对于丞丞来说,那个角色就是一个残酷的成长,而 对于李南北来说,是一场非常激烈的“回 归”。
小万:我们注意到,影片其实 有一部分喜剧元素,作为导演怎么看待这种在扫黑题材中加入喜剧风格的处理?
五百:我觉得很多挺残酷的事,实际上你用喜剧的方式来表达一下或者点一下,是比较好的一种方式。而且生活中很多时候其实大家是不严肃的, 这种设计的好处就是容易拉近和 观众的距离,你会觉得我身边就有类似的这种人。
因为人都有很多面,幽默的这一面是共通的,我没见过谁不会开玩笑, 他只是分什么场合跟谁而已,你说一个人没见过他开玩笑,我觉得这个是非常少的,至少我没见过。 对于生活本身,我们的自嘲能力是挺强的,这是更有自信的表现。加入一点喜剧元素,可以变相地让这个人物的性格更丰富一点。
Q4:要贴近观众是最难的
小万:近年来无论电影还是剧集都有不少扫黑题材的作品,在您看来这类题材的核心看点以及创新的难点各是什么?
五百:创新的难点还是和观众的距离的问题,我觉得和观众越亲近,就越有机会。如果你要是想跳出来离得特别远,或者是特别俯视的时候,那就得特别特别精准。
像《扫黑·决不放弃》,它本身就是现实题材,现实题材就不宜拔得过高。 就像李南北,这边做着这个事,那边嘴上是那么说,但内心的忠诚,你发现实际上他还是有的。
就像 公安这块有个最不成文的一个规定,比如两个分局之间有各种竞争和比较 ,但其中一部门的某个人牺牲了,有 个事大家就保持极度统一,那 就是 开玩笑的事都不聊了,就往死抓这个案。这种集体的荣誉感,在警察身上比较明显。
而表面上的好多东西,我认为反而都是伪装的,你也看不出来, 也是他们这个职业的性质嘛 。我是个警察,让你一眼就看出来 是个警察, 那对我做什么事也都不利,反而 恰恰 是俞 青 这种年轻人可能会带这种东西出来。
还有的警察可能除了刚进队伍的时候穿过一次警服,宣誓 的时候穿了,可能之后几十年都再没穿过,一直到退休再穿一次。各种特殊的职业,有各种各样的特殊性和传奇性,这个职业 属性它本身就很有故事。
小万:所以就是这种特点,其实它又是真实的,但是对于观众来讲又是很有戏剧性的。
五百:对,这里边涉及到很多人物, 你说像故事里刘小满这样的家庭有很多。我没有关系,也没有背景,那我就不能好好正常的活着吗? 我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,也没有过多的奢望,对吧?
我就是兢兢业业的干活, 结果就被一帮坏人搞到那个程度,而且他们搞他完全是为了自保,是和你有仇吗, 一点都没有。只是因为你和这个事情有关系 ,你在发生事件的环境里 ,可能就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。
Q5:创作得提起精气神来
小万:这些年您的身份在导演和监制/制片之间切换,在观众熟悉的犯罪悬疑和扫黑题材之后,个人角度来讲,您还想进行哪个类型的创作?
五百:得能提起精气神来就行,题材没那么太挑。
主要是得有感觉,没感觉的话这个东西就比较难拍。 你要是拍起来没有激情,就很难持续下去,因为演员也好,主创也好,任何人都感受不到你的激情,那他们自然也没有激情。这个是相互的、很微妙的。你特别有激情,不用说, 对方也会感知得到,这样的话就会形成创作合 力。
小万:比如影片里面肖央这个角色的复杂的状态,他 的变化,会让你觉得有意思。
五百:对,因为我和老肖也是同龄的,都是80 年代的,对好多东西的共情差不多,也都是北方人,所以对于角色的 认知就会相对比较统一。